桓公第二

桓元年 前七一一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嗣子位定於初喪，而改元必須踰年者，繼父之業，成父之志，不忍有變於中年也，諸侯每首歲必有禮於廟，諸遭喪繼位者因此而改元正位，百官以序，故國史亦書即位之事於策。桓公篡立而用常禮，欲自同於遭喪繼位者，釋例論之備矣。

元年春，公即位，脩好于鄭。鄭人請復祀周公，卒易祊田，事在隱八年。公許之。

三月，公會鄭伯于垂，鄭伯以璧假許田。

三月，鄭伯以璧假許田，為周公祊故也。魯不宜聽鄭祀周公，又不宜易取祊田，犯二不宜以動，故隱其實，不言祊，稱璧假，言若進璧以假田，非久易也。

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公以篡立而脩好於鄭，鄭因而迎之，成禮於垂，終易二田，然後結盟。垂，犬丘，衞地也。越，近垂地名。鄭求祀周公，魯聽受祊田，令鄭廢泰山之祀，知其非禮，故以璧假為文，時之所隱。

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結祊成也。結成易二田之事也。傳以經不書祊，故獨見祊。盟曰：「渝盟，無享國。」渝，變也。

秋，大水。書災也。傳例曰「凡平原出水為大水」。

秋，大水。凡平原出水為大水。廣平曰原。

冬十月。

冬，鄭伯拜盟。鄭伯若自來則經不書，若遣使則當言鄭人，不得稱鄭伯，疑謬誤。

桓二年 前七一〇

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弒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稱督以弒，罪在督也。孔父稱名者，內不能治其閨門，外取怨於民，身死而禍及其君。

宋華父督見孔父之妻于路，華父督，宋戴公孫也。孔父嘉，孔子六世祖。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豔」。色美曰豔。二年春，宋督攻孔氏，殺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懼，遂弒殤公。君子以督為有無君之心而後動於惡，雖有君，若無也。故先書「弒其君」。

滕子來朝。無傳。隱十一年稱侯，今稱子者，蓋時王所黜。

三月，公會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成，平也。宋有弒君之亂，故為會欲以平之。稷，宋地。

會于稷，以成宋亂，為賂故，立華氏也。經稱平宋亂者，蓋以魯君受賂，立華氏，貪縱之甚，惡其指斥，故遠言始與齊、陳、鄭為會之本意也。傳言「為賂故，立華氏」，明經本書平宋亂為公諱，諱在受賂立華氏也，猶「璧假許田，為周公祊故」，所謂婉而成章。督未死而賜族，督之妄也。宋殤公立，十年十一戰，殤公以隱四年立，十一戰皆在隱公世。民不堪命，孔父嘉為司馬，督為大宰，故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曰「司馬則然」，言公之數戰，則司馬使爾。嘉，孔父字。已殺孔父而弒殤公，召莊公于鄭而立之，以親鄭。莊公，公子馮也，隱三年出居于鄭。馮入宋不書，不告也。以郜大鼎賂公，郜國所造器也，故繫名於郜。濟陰成武縣東南有北郜城。齊、陳、鄭皆有賂，故遂相宋公。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大廟。宋以鼎賂公。大廟，周公廟也。始欲平宋之亂，終於受賂，故備書之。戊申，五月十日。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大廟，非禮也。臧哀伯諫曰：臧哀伯，魯大夫，僖伯之子。「君人者，將昭德塞違，以臨照百官，猶懼或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孫，是以清廟茅屋、以茅飾屋，著儉也。清廟，肅然清靜之稱。大路越席、大路，玉路，祀天車也。越席，結草。大羹不致、大羹，肉汁，不致五味。粢食不鑿，黍稷曰粢，不精鑿。昭其儉也，此四者皆示儉。衮冕黻珽、衮，畫衣也。冕，冠也。黻，韋韠，以蔽膝也。珽，玉笏也，若今吏之持簿。帶裳幅舄、帶，革帶也。衣下曰裳。幅，若今行縢者。舄，複履。衡紞紘綖，衡，維持冠者。紞，冠之垂者。紘，纓從下而上者。綖，冠上覆。昭其度也，尊卑各有制度。藻率鞞鞛、藻率，以韋為之，所以藉玉也，王五采，公侯伯三采，子男二采。鞞，佩刀削上飾，鞛，下飾。鞶厲游纓，鞶，紳帶也，一名大帶。厲，大帶之垂者。游，旌旗之游。纓，在馬膺前，如索帬。昭其數也，尊卑各有數。火龍黼黻，火，畫火也。龍，畫龍也。白與黑謂之黼，形若斧。黑與青謂之黻，兩己相戾。昭其文也，以文章明貴賤。五色比象，昭其物也，車服器械之有五色，皆以比象天地四方，以示器物不虛設。鍚鸞和鈴，昭其聲也，鍚在馬額，鸞在鑣，和在衡，鈴在旂，動皆有鳴聲。三辰旂旗，昭其明也，三辰，日月星也，畫於旂旗，象天之明。夫德，儉而有度，登降有數，登降，謂上下尊卑。文物以紀之，聲明以發之，以臨照百官，百官於是乎戒懼，而不敢易紀律，今滅德立違，謂立華督違命之臣。而寘其賂器於大廟，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誅焉？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寵賂章也，郜鼎在廟，章孰甚焉？武王克商，遷九鼎于雒邑，九鼎，殷所受夏九鼎也，武王克商，乃營雒邑，而後去之，又遷九鼎焉，時但營雒邑，未有都城，至周公乃卒營雒邑，謂之王城，即今河南城也，故傳曰「成王定鼎於郟鄏」。義士猶或非之，蓋伯夷之屬。而況將昭違亂之賂器於大廟，其若之何？」公不聽。周內史聞之曰：「臧孫達其有後於魯乎？君違，不忘諫之以德。」內史，周大夫官也。僖伯諫隱觀魚，其子哀伯諫桓納鼎，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故曰其有後於魯。

秋七月，杞侯來朝。公即位而來朝。

秋七月，杞侯來朝，不敬。杞侯歸，乃謀伐之。

蔡侯、鄭伯會于鄧。潁川召陵縣西南有鄧城。

蔡侯、鄭伯會于鄧，始懼楚也。楚國，今南郡江陵縣北紀南城也。楚武王始僭號稱王，欲害中國，蔡、鄭姬姓，近楚，故懼而會謀。

九月，入杞。不稱主帥，微者也。弗地曰入。

九月，入杞，討不敬也。

公及戎盟于唐。

公及戎盟于唐，脩舊好也。惠、隱之好。

冬，公至自唐。傳例曰「告于廟也」，特相會，故致地也。凡公行還不書至者，皆不告廟也。隱不書至，謙不敢自同於正君書勞策勳。

冬，公至自唐，告于廟也。凡公行，告于宗廟，反行飲至，舍爵策勳焉，禮也。爵，飲酒器也。既飲置爵，則書勳勞於策，言速紀有功也。特相會，往來稱地，讓事也。特相會，公與一國會也。會必有主，二人獨會，則莫肯為主，兩讓會事不成，故但書地。自參以上，則往稱地、來稱會，成事也。成會事。

桓三年 前七〇九

初，晉穆侯之夫人姜氏以條之役生大子，命之曰仇，條，晉地。大子，文侯也。意取於戰相仇怨。其弟以千畒之戰生，命之曰成師。桓叔也。西河界休縣南有地名千畒。意取能成其衆。師服曰：「異哉君之名子也！師服，晉大夫。夫名以制義，名之必可言也。義以出禮，禮從義出。禮以體政，政以禮成。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聽，易則生亂。反易禮義則亂生也。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自古有此言。今君命大子曰仇，弟曰成師，始兆亂矣，兄其替乎！」穆侯愛少子桓叔。俱取於戰以為名，所附意異，故師服知桓叔之黨必盛於晉，以傾宗國，故因名以諷諫。

惠之二十四年，晉始亂，故封桓叔于曲沃，惠，魯惠公也。晉文侯卒，子昭侯元年，危不自安，封成師為曲沃伯。靖侯之孫欒賓傅之。靖侯，桓叔之高祖父。言得貴寵公孫為傅相。師服曰：「吾聞國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國，立諸侯也。諸侯立家，卿大夫稱家。卿置側室，側室，衆子也。得立此一官。大夫有貳宗，適子為小宗，次者為貳宗，以相輔貳。士有隸子弟，士卑，自以其子弟為僕隸。庶人工商各有分親，皆有等衰，庶人無復尊卑，以親疏為分別也。衰，殺也。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無覬覦。下不冀望上位。今晉，甸侯也，而建國，本既弱矣，其能久乎？」諸侯而在甸服者。

惠之三十年，晉潘父弒昭侯而納桓叔，不克。潘父，晉大夫也。昭侯，文侯子。晉人立孝侯。昭侯子也。

惠之四十五年，曲沃莊伯伐翼，弒孝侯。莊伯，桓叔子。翼，晉國所都。翼人立其弟鄂侯，鄂侯生哀侯，鄂侯以隱五年奔隨，其年秋，王立哀侯于翼。哀侯侵陘庭之田，陘庭，翼南鄙邑。陘庭南鄙啟曲沃伐翼。

三年春，曲沃武公伐翼，次于陘庭，韓萬御戎，梁弘為右，武公，曲沃莊伯子也。韓萬，莊伯弟也。御戎，僕也。右，戎車之右。逐翼侯于汾隰，汾隰，汾水邊。驂絓而止，驂，騑馬。夜，獲之，及欒共叔。共叔，桓叔之傅欒賓之子也，身傅翼侯，父子各殉所奉之主，故并見獲而死。

三年春正月，公會齊侯于嬴。經之首時必書王，明此歷天王之所班也，其或廢法違常，失不班歷，故不書王。嬴，齊邑，今泰山嬴縣。

會于嬴，成昏于齊也。公不由媒介，自與齊侯會而成昏，非禮也。

夏，齊侯、衞侯胥命于蒲。申約言以相命而不歃血也。蒲，衞地，在陳留長垣縣西南。

夏，齊侯、衞侯胥命于蒲，不盟也。

六月，公會杞侯于郕。

公會杞侯于郕，杞求成也。二年入杞，故今來求成。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無傳。既，盡也。歷家之說，謂日光以望時遙奪月光，故月食，日月同會，月奄日，故日食，食有上下者，行有高下，日光輪存而中食者，相奄密，故日光溢出，皆既者，正相當而相奄間疏也，然聖人不言月食日，而以自食為文，闕於所不見。

公子翬如齊逆女。禮，君有故則使卿逆。

秋，公子翬如齊逆女，脩先君之好，故曰公子。昏禮雖奉時君之命，其言必稱先君以為禮辭，故公子翬逆女，傳稱「脩先君之好」，公子遂逆女，傳稱「尊君命」，互舉其義。

九月，齊侯送姜氏于讙。讙，魯地，濟北蛇丘縣西有下讙亭。已去齊國，故不言女，未至於魯，故不稱夫人。公會齊侯于讙。無傳。夫人姜氏至自齊。無傳。告於廟也。不言翬以至者，齊侯送之，公受之於讙。

齊侯送姜氏，非禮也。凡公女嫁于敵國，姊妹則上卿送之，以禮於先君，公子則下卿送之，於大國，雖公子亦上卿送之，於天子則諸卿皆行，公不自送，於小國則上大夫送之。

冬，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冬，齊仲年來聘，致夫人也。古者女出嫁，又使大夫隨加聘問，存謙敬、序殷勤也。在魯而出則曰致女，在他國而來則揔曰聘，故傳以致夫人釋之。

芮伯萬之母芮姜惡芮伯之多寵人也，故逐之，出居于魏。為明年秦侵芮張本。芮國在馮翊臨晉縣，魏國河東河北縣。

有年。無傳。五穀皆熟書「有年」。

桓四年 前七〇八

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冬獵曰狩。行三驅之禮，得田狩之時，故傳曰「書時，禮也」。周之春，夏之冬也，田狩從夏時。郎非國內之狩地，故書地。

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書時，禮也。郎非狩地，故書時合禮。

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宰官、渠氏、伯糾名也。王官之宰，當以才授位，而伯糾攝父之職，出聘列國，故書名以譏之。國史之記必書年以集此公之事，書首時以成此年之歲，故春秋有空時而無事者，今不書秋冬首月，史闕文，他皆放此。

夏，周宰渠伯糾來聘，父在，故名。

秋，秦師侵芮，敗焉，小之也。秦以芮小，輕之，故為芮所敗。冬，王師、秦師圍魏，執芮伯以歸。三年芮伯出居魏，芮更立君，秦為芮所敗，故以芮伯歸，將欲納之。

桓五年 前七〇七

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未同盟而書名者，來赴以名故也。甲戌，前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己丑，此年正月六日，陳亂，故再赴。赴雖日異而皆以正月起文，故但書正月，慎疑審事，故從赴兩書。

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再赴也。於是陳亂，文公子佗殺大子免而代之。佗，桓公弟五父也，稱文公子，明佗非桓公母弟也。免，桓公大子。公疾病而亂作，國人分散，故再赴。

夏，齊侯、鄭伯如紀。外相朝皆言如。齊欲滅紀，紀人懼而來告，故書。

夏，齊侯、鄭伯朝于紀，欲以襲之，紀人知之。

秋，蔡人、衞人、陳人從王伐鄭。王自為伐鄭之主，君臣之辭也。王師敗，不書，不以告。

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奪不使知王政。秋，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王為中軍，虢公林父將右軍，蔡人、衞人屬焉，虢公林父，王卿士。周公黑肩將左軍，陳人屬焉。黑肩，周桓公也。鄭子元請為左拒以當蔡人、衞人，子元，鄭公子。拒，方陳。為右拒以當陳人，曰：「陳亂，民莫有鬭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顧之，必亂，蔡、衞不枝，固將先奔，不能相枝持也。既而萃於王卒，可以集事。」從之。萃，聚也。集，成也。曼伯為右拒，曼伯，檀伯。祭仲足為左拒，原繁、高渠彌以中軍奉公，為魚麗之陳，先偏後伍，伍承彌縫，司馬法，車戰二十五乘為偏，以車居前，以伍次之，承偏之隙而彌縫闕漏也，五人為伍，此蓋魚麗陳法。戰于繻葛。繻葛，鄭地。命二拒曰「旝動而鼓」，旝，旃也，通帛為之，蓋今大將之麾也，執以為號令。蔡、衞、陳皆奔，王卒亂，鄭師合以攻之，王卒大敗。祝聃射王，中肩，王亦能軍，雖軍敗身傷，猶殿而不奔，故言能軍。祝聃請從之，公曰：「君子不欲多上人，況敢陵天子乎？苟自救也，社稷無隕，多矣！」鄭於此收兵自退。夜，鄭伯使祭足勞王，且問左右。祭足，即祭仲之字，蓋名仲、字仲足也。勞王、問左右，言鄭志在苟免，王討之，非也。

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仍叔，天子之大夫。稱仍叔之子，本於父字，幼弱之辭也，譏使童子出聘。

仍叔之子，弱也。仍叔之子來聘，童子將命，無速反之心，久留在魯，故經書夏聘，傳釋之於末秋。

葬陳桓公。無傳。

城祝丘。無傳。齊、鄭將襲紀故。

秋，蔡人、衞人、陳人從王伐鄭。

大雩。傳例曰「書不時也」，失龍見之時。

秋，大雩，書不時也。十二公傳唯此年及襄二十六年有兩秋，此發雩祭之例，欲顯天時以指事，故重言秋，異於凡事。凡祀，啟蟄而郊，言凡祀，通下三句天地宗廟之事也。啟蟄，夏正建寅之月，祀天南郊。龍見而雩，龍見，建巳之月，蒼龍宿之體昏見東方，萬物始盛，待雨而大，故祭天，遠為百穀祈膏雨。始殺而嘗，建酉之月，陰氣始殺，嘉穀始熟，故薦嘗於宗廟。閉蟄而烝，建亥之月，昆蟲閉戶，萬物皆成，可薦者衆，故烝祭宗廟。釋例論之備矣。過則書。卜日有吉否，過次節則書，以譏慢也。

螽。無傳。蚣蝑之屬，為災故書。

冬，州公如曹。不書奔，以朝出也，為下「寔來」書也。曹國，今濟陰定陶縣。

冬，淳于公如曹，度其國危，遂不復。淳于，州國所都，城陽淳于縣也。國有危難，不能自安，故出朝而遂不還。

桓六年 前七〇六

六年春正月，寔來。寔，實也。不言州公者，承上五年冬經「如曹」，間無異事，省文從可知。

六年春，自曹來朝，書曰「寔來」，不復其國也。亦承五年冬傳「淳于公如曹」也。言奔則來行朝禮，言朝則遂留不去，故變文言寔來。

楚武王侵隨，隨國，今義陽隨縣。使薳章求成焉，薳章，楚大夫。軍於瑕以待之，瑕，隨地。隨人使少師董成。少師，隨大夫。董，正也。鬭伯比言于楚子曰：「吾不得志於漢東也，我則使然，鬭伯比，楚大夫，令尹子文之父。我張吾三軍而被吾甲兵，以武臨之，彼則懼而協以謀我，故難間也，漢東之國，隨為大，隨張，必弃小國，張，自侈大也。小國離，楚之利也，少師侈，請羸師以張之。」羸，弱也。熊率且比曰：「季梁在，何益？」熊率且比，楚大夫。季梁，隨賢臣。鬭伯比曰：「以為後圖，少師得其君。」言季梁之諫不過一見從，隨侯卒當以少師為計，故云以為後圖。二年蔡侯、鄭伯會于鄧，始懼楚，楚子自此遂盛，終於抗衡中國，故傳備言其事，以終始之。王毀軍而納少師。從伯比之謀。少師歸，請追楚師，隨侯將許之，信楚弱也。季梁止之曰：「天方授楚，楚之羸，其誘我也，君何急焉？臣聞小之能敵大也，小道大淫，所謂道，忠於民而信於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辭，信也，正辭，不虛稱君美。今民餒而君逞欲，逞，快也。祝史矯舉以祭，臣不知其可也。」詐稱功德，以欺鬼神。公曰：「吾牲牷肥腯，粢盛豐備，何則不信？」牲，牛羊豕也。牷，純色完全也。腯，亦肥也。黍稷曰粢，在器曰盛。對曰：「夫民，神之主也，言鬼神之情依民而行。是以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故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謂民力之普存也，博，廣也。碩，大也。謂其畜之碩大蕃滋也，謂其不疾瘯蠡也，謂其備腯咸有也，雖告神以博碩肥腯，其實皆當兼此四謂，民力適完，則六畜既大而滋也，皮毛無疥癬，兼備而無有所闕。奉盛以告曰絜粢豐盛，謂其三時不害而民和年豐也，三時，春夏秋。奉酒醴以告曰嘉栗旨酒，嘉，善也。栗，謹敬也。謂其上下皆有嘉德而無違心也，所謂馨香無讒慝也，馨香之遠聞。故務其三時，脩其五教，父義、母慈、兄友、弟共、子孝。親其九族，以致其禋祀，禋，絜敬也。九族，謂外祖父、外祖母、從母子及妻父、妻母、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之子并己之同族，皆外親有服而異族者也。於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動則有成，今民各有心而鬼神乏主，民飢餒也。君雖獨豐，其何福之有？君姑脩政而親兄弟之國，庶免於難。」隨侯懼而脩政，楚不敢伐。

夏四月，公會紀侯于成。成，魯地，在泰山鉅平縣東南。

夏，會于成，紀來諮謀齊難也。齊欲滅紀，故來謀之。

北戎伐齊，齊侯使乞師于鄭，鄭大子忽帥師救齊。六月，大敗戎師，獲其二帥大良、少良，甲首三百，以獻於齊。甲首，被甲者首。

於是諸侯之大夫戍齊，齊人饋之餼，生曰餼。使魯為其班，後鄭，班，次也。魯親班齊饋，則亦使大夫戍齊矣，經不書，蓋史闕文。鄭忽以其有功也，怒，故有郎之師。郎師在十年。

公之未昏於齊也，齊侯欲以文姜妻鄭大子忽，大子忽辭，人問其故，大子曰：「人各有耦，齊大，非吾耦也，詩云『自求多福』，詩大雅文王，言求福由己，非由人也。在我而已，大國何為？」君子曰：「善自為謀。」言獨絜其身，謀不及國。及其敗戎師也，齊侯又請妻之，欲以他女妻之。固辭，人問其故，大子曰：「無事於齊，吾猶不敢，今以君命奔齊之急而受室以歸，是以師昏也，民其謂我何？」言必見怪於民。遂辭諸鄭伯。假父之命以為辭。為十一年鄭忽出奔衞傳。

秋八月壬午，大閱。齊為大國，以戎事徵諸侯之戍，嘉美鄭忽，而忽欲以有功為班，怒而訴齊，魯人懼之，故以非時簡車馬。

秋，大閱，簡車馬也。

蔡人殺陳佗。佗立踰年，不稱爵者，篡立，未會諸侯也。傳在莊二十二年。

九月丁卯，子同生。桓公子莊公也。十二公唯子同是適夫人之長子，備用大子之禮，故史書之於策。不稱大子者，書始生也。

九月丁卯，子同生，以大子生之禮舉之，接以大牢，大牢，牛羊豕也。以禮接夫人，重適也。卜士負之，士妻食之，禮，世子生三日，卜士負之，射人以桑弧蓬矢射四方，卜士之妻為乳母。公與文姜、宗婦命之。世子生三月，君、夫人沐浴於外寢，立於阼階，西鄉，世婦抱子，升自西階，君命之，乃降。蓋同宗之婦。公問名於申繻，對曰：「名有五，有信、有義、有象、有假、有類，申繻，魯大夫。以名生為信，若唐叔虞、魯公子友。以德命為義，若文王名昌、武王名發。以類命為象，若孔子首象尼丘。取於物為假，若伯魚生，人有饋之魚，因名之曰鯉。取於父為類，若子同生，有與父同者。不以國，國君之子不自以本國為名也。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隱疾，隱痛、疾患，辟不祥也。不以畜牲，畜牲，六畜。不以器幣，幣，玉帛。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君父之名固非臣子所斥，然禮既卒哭，以木鐸徇曰「舍故而諱新」，謂舍親盡之祖而諱新死者，故言「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自父至高祖皆不敢斥言。故以國則廢名，國不可易，故廢名。以官則廢職，以山川則廢主，改其山川之名。以畜牲則廢祀，名豬則廢豬，名羊則廢羊。以器幣則廢禮，晉以僖侯廢司徒，僖侯名司徒，廢為中軍。宋以武公廢司空，武公名司空，廢為司城。先君獻、武廢二山，二山，具、敖也。魯獻公名具，武公名敖，更以其鄉名山。是以大物不可以命。」公曰：「是其生也，與吾同物，命之曰同。」物，類也，謂同日。

冬，紀侯來朝。

冬，紀侯來朝，請王命以求成于齊，公告不能。紀微弱，不能自通於天子，欲因公以請王命，公無寵於王，故告不能。

桓七年 前七〇五

七年春，二月己亥，焚咸丘。無傳。焚，火田也。咸丘，魯地，高平鉅野縣南有咸亭。譏盡物，故書。

夏，穀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不揔稱朝者，各自行朝禮也。穀國在南鄉筑陽縣北。

七年春，穀伯、鄧侯來朝，名，賤之也。辟陋小國，賤之，禮不足，故書名。以春來，夏乃行朝禮，故經書夏。

夏，盟、向求成于鄭，既而背之。盟、向，二邑名。隱十一年王以與鄭，故求與鄭成。秋，鄭人、齊人、衞人伐盟、向，王遷盟、向之民于郟。郟，王城。

冬，曲沃伯誘晉小子侯，殺之。曲沃伯，武公也。小子侯，哀侯子。

桓八年 前七〇四

八年春，滅翼。曲沃滅之。

八年春，正月己卯，烝。無傳。此夏之仲月，非為過而書者，為下五月復烝見瀆也，例在五年。

天王使家父來聘。無傳。家父，天子大夫，家氏、父字。

夏五月丁丑，烝。無傳。

隨少師有寵，楚鬭伯比曰：「可矣，讎有釁，不可失也。」釁，瑕隙也，無德者寵，國之釁也。夏，楚子合諸侯于沈鹿，沈鹿，楚地。黃、隨不會，黃國，今弋陽縣。使薳章讓黃，責其不會。楚子伐隨，軍於漢淮之間。季梁請下之，弗許而後戰，下之，請服也。所以怒我而怠寇也。少師謂隨侯曰：「必速戰，不然，將失楚師。」隨侯禦之。望楚師，遙見楚師，季梁曰：「楚人上左，君必左，君，楚君也。無與王遇，且攻其右，右無良焉，必敗，偏敗，衆乃攜矣。」少師曰：「不當王，非敵也。」弗從。不從季梁謀。戰于速杞，隨師敗績，隨侯逸。速杞，隨地。逸，逃也。鬭丹獲其戎車，與其戎右少師。鬭丹，楚大夫。戎車，君所乘兵車也。戎右，車右也，寵之，故以為右。秋，隨及楚平。楚子將不許，鬭伯比曰：「天去其疾矣，去疾，謂少師見獲而死。隨未可克也。」乃盟而還。

秋，伐邾。無傳。

冬十月，雨雪。無傳。今八月也，書時失。

冬，王命虢仲立晉哀侯之弟緡于晉。虢仲，王卿士，虢公林父。

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祭公，諸侯為天子三公者。王使魯主昏，故祭公來受命而迎也。天子無外，故因稱王后，卿不書，舉重略輕。

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禮也。天子娶於諸侯，使同姓諸侯為之主，祭公來受命於魯，故曰禮。

桓九年 前七〇三

九年春，紀季姜歸于京師。季姜，桓王后也，季字、姜紀姓也。書字者，伸父母之尊。

九年春，紀季姜歸于京師。凡諸侯之女行，唯王后書。為書婦人行例也。適諸侯，雖告魯，猶不書。

夏四月。

巴子使韓服告于楚，請與鄧為好，韓服，巴行人。巴國在巴郡江州縣。楚子使道朔將巴客以聘於鄧。道朔，楚大夫。巴客，韓服。鄧南鄙鄾人攻而奪之幣，鄾在今鄧縣南沔水之北。殺道朔及巴行人。楚子使薳章讓於鄧，鄧人弗受。言非鄾人所攻。夏，楚使鬭廉帥師及巴師圍鄾。鬭廉，楚大夫。鄧養甥、聃甥帥師救鄾，三逐巴師，不克。二甥皆鄧大夫。鬭廉衡陳其師於巴師之中，以戰而北，衡，橫也。分巴師為二部，鬭廉橫陳於其間，以與鄧師戰而偽北。北，走也。鄧人逐之，背巴師而夾攻之，楚師偽走，鄧師逐之，背巴師，巴師攻之，楚師自前還與戰。鄧師大敗，鄾人宵潰。宵，夜也。

秋七月。

秋，虢仲、芮伯、梁伯、荀侯、賈伯伐曲沃。梁國在馮翊夏陽縣，荀、賈皆國名。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曹伯有疾，故使其子來朝。

冬，曹大子來朝，賓之以上卿，禮也。諸侯之適子未誓於天子而攝其君，則以皮帛繼子男，故賓之以上卿，各當其國之上卿。享曹大子，初獻樂奏而歎。酒始獻。施父曰：「曹大子其有憂乎？非歎所也。」施父，魯大夫。

桓十年 前七〇二

十年春王正月庚申，曹伯終生卒。未同盟而赴以名。

十年春，曹桓公卒。終施父之言。

夏五月，葬曹桓公。無傳。

虢仲譖其大夫詹父於王，虢仲，王卿士。詹父，屬大夫。詹父有辭，以王師伐虢。夏，虢公出奔虞。虞國在河東大陽縣。

秋，公會衞侯于桃丘，弗遇。無傳。衞侯與公為會期，中背公，更與齊、鄭，故公獨往而不相遇也。桃丘，衞地，濟北東阿縣東南有桃城。

秋，秦人納芮伯萬于芮。四年圍魏所執者。

初，虞叔有玉，虞叔，虞公之弟。虞公求旃，旃，之也。弗獻。既而悔之，曰：「周諺有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人利其璧，以璧為罪。吾焉用此，其以賈害也？」賈，買也。乃獻之。又求其寶劍，叔曰：「是無厭也，無厭，將及我。」將殺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共池，地名，闕。

冬十有二月丙午，齊侯、衞侯、鄭伯來戰于郎。改侵伐而書來戰，善魯之用周班，惡三國討有辭。

冬，齊、衞、鄭來戰于郎，我有辭也。初，北戎病齊，在六年。諸侯救之，鄭公子忽有功焉，齊人餼諸侯，使魯次之，魯以周班後鄭，鄭人怒，請師於齊，齊人以衞師助之，故不稱侵伐。不稱侵伐而以戰為文，明魯直、諸侯曲，故言我有辭，以禮自釋，交綏而退，無敗績。先書齊、衞，王爵也。鄭主兵而序齊、衞下者，以王爵次之也，春秋所以見魯猶秉周禮。

桓十一年 前七〇一

十有一年春正月，齊人、衞人、鄭人盟于惡曹。惡曹，地闕。

十一年春，齊、衞、鄭、宋盟于惡曹。宋不書，經闕。

楚屈瑕將盟貳、軫，貳、軫，二國名。鄖人軍於蒲騷，將與隨、絞、州、蓼伐楚師。鄖國在江夏，雲杜縣東南有鄖城。蒲騷，鄖邑。絞，國名。州國在南郡華容縣東南。蓼國，今義陽棘陽縣東南湖陽城。莫敖患之。莫敖，楚官名，即屈瑕。鬭廉曰：「鄖人軍其郊，必不誡，且日虞四邑之至也，虞，度也。四邑，隨、絞、州、蓼也，邑亦國也。君次於郊郢以禦四邑，君謂屈瑕也。郊郢，楚地。我以銳師宵加於鄖，鄖有虞心而恃其城，恃近其城。莫有鬭志，若敗鄖師，四邑必離。」莫敖曰：「盍請濟師於王？」盍，何不也。濟，益也。對曰：「師克在和，不在衆，商周之不敵，君之所聞也，商，紂也，周，武王也，傳曰「武王有亂十人、紂有億兆夷人」。成軍以出，又何濟焉？」莫敖曰：「卜之。」對曰：「卜以決疑，不疑何卜？」遂敗鄖師於蒲騷，卒盟而還。卒盟貳、軫。

夏五月癸未，鄭伯寤生卒。同盟於元年，赴以名。

鄭昭公之敗北戎也，在六年。齊人將妻之，昭公辭。祭仲曰：「必取之！君多內寵，子無大援，將不立，三公子皆君也。」子突、子亹、子儀之母皆有寵。弗從。夏，鄭莊公卒。

秋七月，葬鄭莊公。無傳。三月而葬，速。九月，宋人執鄭祭仲。祭氏、仲名。不稱行人，聽迫脅以逐君，罪之也。行人例在襄十一年，釋例詳之。突歸于鄭。突，厲公也。為宋所納，故曰歸，例在成十八年。不稱公子，從告也。文連祭仲，故不言鄭。鄭忽出奔衞。忽，昭公也。莊公既葬，不稱爵者，鄭人賤之，以名赴。

初，祭封人仲足有寵於莊公，祭，鄭地，陳留長垣縣東北有祭城。封人，守封疆者，因以所守為氏。莊公使為卿，為公娶鄧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曼，鄧姓。宋雍氏女於鄭莊公，曰雍姞，生厲公。雍氏，姞姓，宋大夫也。以女妻人曰女。雍氏宗有寵於宋莊公，故誘祭仲而執之，祭仲之如宋，非會非聘，見誘而以行人應命。曰「不立突，將死」，亦執厲公而求賂焉，祭仲與宋人盟，以厲公歸而立之。秋九月丁亥，昭公奔衞，己亥，厲公立。

柔會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無傳。柔，魯大夫未賜族者。蔡叔，蔡大夫，叔，名也。折，地闕。

公會宋公于夫鐘。無傳。夫鐘，郕地。冬十有二月，公會宋公于闞。無傳。闞，魯地，在東平須昌縣東南。

桓十二年 前七〇〇

十有二年春正月。

夏六月壬寅，公會杞侯、莒子，盟于曲池。曲池，魯地，魯國汶陽縣北有曲水亭。

十二年夏，盟于曲池，平杞、莒也。隱四年莒人伐杞，自是遂不平。

秋七月丁亥，公會宋公、燕人，盟于穀丘。穀丘，宋地。燕人，南燕大夫。

公欲平宋、鄭。秋，公及宋公盟于句瀆之丘。句瀆之丘，即穀丘也。宋以立厲公故，多責賂於鄭，鄭人不堪，故不平。

八月壬辰，陳侯躍卒。無傳。厲公也，十一年與魯大夫盟於折。不書葬，魯不會也。壬辰七月二十三日，書於八月，從赴。

公會宋公于虛。虛，宋地。冬十有一月，公會宋公于龜。龜，宋地。丙戌，公會鄭伯，盟于武父。武父，鄭地，陳留濟陽縣東北有武父城。

宋成未可知也，故又會于虛。冬，又會于龜。宋公辭平，故與鄭伯盟于武父。宋公貪鄭賂，故與公三會而卒辭，不與鄭平。

丙戌，衞侯晉卒。無傳。重書丙戌，非義例，因史成文也。未同盟而赴以名。

十有二月，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既書伐宋又重書戰者，以見宋之無信也，莊十一年傳例曰「皆陳曰戰」，尤其無信，故以獨戰為文。

遂帥師而伐宋，戰焉，宋無信也。君子曰：「苟信不繼，盟無益也，詩云『君子屢盟，亂是用長』，無信也。」詩小雅，言無信故數盟，數盟則情疏，情疏而憾結，故云長亂。

楚伐絞，軍其南門。莫敖屈瑕曰：「絞小而輕，輕則寡謀，請無扞采樵者以誘之。」扞，衞也。樵，薪也。從之。絞人獲三十人。獲楚人也。明日，絞人爭出，驅楚役徒於山中。楚人坐其北門而覆諸山下，坐，猶守也。覆，設伏兵而待之。大敗之，為城下之盟而還。城下盟，諸侯所深恥。

桓十三年 前六九九

伐絞之役，楚師分涉於彭。彭水在新城昌魏縣。羅人欲伐之，使伯嘉諜之，三巡數之。羅，熊姓國，在宜城縣西山中，後徙南郡枝江縣。伯嘉，羅大夫。諜，伺也。巡，徧也。十三年春，楚屈瑕伐羅。鬭伯比送之，還，謂其御曰：「莫敖必敗，舉趾高，心不固矣。」趾，足也。遂見楚子，曰「必濟師」。難言屈瑕將敗，故以益師諷諫。楚子辭焉。不解其旨，故拒之。入告夫人鄧曼，鄧曼曰：「大夫其非衆之謂，鄧曼，楚武王夫人。言伯比意不在於益衆也。其謂君撫小民以信，訓諸司以德，而威莫敖以刑也。莫敖狃於蒲騷之役，將自用也，狃，忕也。蒲騷役在十一年。必小羅君，若不鎮撫，其不設備乎？夫固謂君訓衆而好鎮撫之，撫小民以信也。召諸司而勸之以令德，訓諸司以德也。見莫敖而告諸天之不假易也，諸，之也。言天不借貸慢易之人，威莫敖以刑也。不然，夫豈不知楚師之盡行也？」楚子使賴人追之，不及。賴國在義陽隨縣。賴人，仕於楚者。莫敖使徇于師曰：「諫者有刑！」徇，宣令也。及鄢，亂次以濟，鄢水在襄陽宜城縣，入漢。遂無次，且不設備。及羅，羅與盧戎兩軍之，盧戎，南蠻。大敗之。莫敖縊于荒谷，羣帥囚于冶父，縊，自經也。荒谷、冶父，皆楚地。以聽刑，楚子曰「孤之罪也」，皆免之。

十有三年春二月，公會紀侯、鄭伯，己巳，及齊侯、宋公、衞侯、燕人戰，齊師、宋師、衞師、燕師敗績。大崩曰敗績，例在莊十一年。或稱人、或稱師，史異辭也。衞宣公未葬，惠公稱侯以接鄰國，非禮也。

宋多責賂於鄭，立突賂。鄭不堪命，故以紀、魯及齊與宋、衞、燕戰，不書所戰，後也。公後地期而及其戰，故不書所戰之地。

三月，葬衞宣公。無傳。

夏大水。無傳。

秋七月。

冬十月。

桓十四年 前六九八

十有四年春正月，公會鄭伯于曹。脩十二年武父之好。以曹地，曹與會。

鄭人來請脩好。十四年春，會于曹，曹人致餼，禮也。熟曰饔，生曰餼。

無冰。無傳。書時失。

夏五，不書月，闕文。鄭伯使其弟語來盟。

夏，鄭子人來尋盟，且脩曹之會。子人，即弟語也，其後為子人氏。

秋八月壬申，御廩災。御廩，藏公所親耕以奉粢盛之倉也。天火曰災，例在宣十六年。乙亥，嘗。先其時亦過也,既戒日致齊，御廩雖災，苟不害嘉穀，則祭不應廢，故書以示法。

秋八月壬申，御廩災，乙亥，嘗，書不害也。災其屋，救之則息，不及穀，故曰書不害。

冬十有二月丁巳，齊侯祿父卒。無傳。隱六年盟於艾。

宋人以齊人、蔡人、衞人、陳人伐鄭。凡師能左右之曰以，例在僖二十六年。

冬，宋人以諸侯伐鄭，報宋之戰也。在十二年。焚渠門，入及大逵，渠門，鄭城門。逵，道方九軌。伐東郊，取牛首，東郊，鄭郊。牛首，鄭邑。以大宮之椽歸，為盧門之椽。大宮，鄭祖廟。盧門，宋城門。告伐而不告入取，故不書。

桓十五年 前六九七

十有五年春二月，天王使家父來求車。

十五年春，天王使家父來求車，非禮也，諸侯不貢車服，車服，上之所以賜下。天子不私求財。諸侯有常職貢。

三月乙未，天王崩。無傳。桓王也。

夏四月己巳，葬齊僖公。無傳。

五月，鄭伯突出奔蔡。突既篡立，權不足以自固，又不能倚任祭仲，反與小臣造賊盜之計，故以自奔為文，罪之也，例在昭三年。鄭世子忽復歸于鄭。忽實居君位，故今還以復其位之例為文也。稱世子者，忽為大子，有母氏之寵，宗卿之援，有功於諸侯，此大子之盛者也，而守介節以失大國之助，知三公子之彊，不從祭仲之言，脩小善，絜小行，從匹夫之仁，忘社稷之大計，故君子謂之善自為謀，言不能謀國也，父卒而不能自君，鄭人亦不君之，出則降名以赴，入則逆以大子之禮，始於見逐，終於見殺，三公子更立，亂鄭國者，實忽之由。復歸例在成十八年。

祭仲專，鄭伯患之，使其壻雍糾殺之，將享諸郊，雍姬知之，謂其母曰：「父與夫孰親？」其母曰：「人盡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婦人在室則天父，出則天夫，女以為疑，故母以所生為本解之。遂告祭仲，曰：「雍氏舍其室而將享子於郊，吾惑之，以告。」祭仲殺雍糾，尸諸周氏之汪。汪，池也。周氏，鄭大夫，殺而暴其尸，以示戮也。公載以出，愍其見殺，故載其尸，共出國。曰：「謀及婦人，宜其死也。」夏，厲公出奔蔡。六月乙亥，昭公入。

許叔入于許。許叔，莊公弟也。隱十一年鄭使許大夫奉許叔居許東偏，鄭莊公既卒，乃入居位，許人嘉之，以字告也。叔本不去國，雖稱入，非國逆例。

許叔入于許。

公會齊侯于艾。

公會齊侯于艾，謀定許也。

邾人、牟人、葛人來朝。無傳。三人皆附庸之世子也，其君應稱名，故其子降稱人。牟國，今泰山牟縣。葛國在梁國寧陵縣東北。

秋九月，鄭伯突入于櫟。櫟，鄭別都也，今河南陽翟縣。未得國，直書入，無義例也。

秋，鄭伯因櫟人殺檀伯而遂居櫟。檀伯，鄭守櫟大夫。

冬十有一月，公會齊侯、宋公、衞侯、陳侯于袲，伐鄭。袲，宋地，在沛國相縣西南。先行會禮而後伐也。

冬，會于袲，謀伐鄭，將納厲公也，弗克而還。

桓十六年 前六九六

十有六年春正月，公會宋公、蔡侯、衞侯于曹。

十六年春正月，會于曹，謀伐鄭也。前年冬謀納厲公不克，故復更謀。

夏四月，公會宋公、衞侯、陳侯、蔡侯伐鄭。春既謀之，今書會者，魯諱議納不正。蔡常在衞上，今序陳下，蓋後至。

夏，伐鄭。

秋七月，公至自伐鄭。用飲至之禮，故書。

秋七月，公至自伐鄭，以飲至之禮也。

冬，城向。傳曰「書時也」，而下有十一月，舊說因謂傳誤，此城向亦俱是十一月，但本事異，各隨本而書之耳，經書「夏，叔弓如滕，五月，葬滕成公」，傳云「五月，叔弓如滕」，即知但稱時者，未必與下月異也。又推校此年閏在六月，則月却而節前，水星可在十一月而正也，詩云「定之方中，作于楚宮」，此未正中也，功役之事，皆揔指天象，不與言歷數同也，故傳之釋經皆通言一時，不月別。

冬，城向，書時也。

十有一月，衞侯朔出奔齊。惠公也。朔讒構取國，故不言二公子逐，罪之也。

初，衞宣公烝於夷姜，生急子，夷姜，宣公之庶母也。上淫曰烝。屬諸右公子，為之娶於齊而美，公取之，生壽及朔，屬壽於左公子。左右媵之子，因以為號。夷姜縊，失寵而自經死。宣姜與公子朔構急子。宣姜，宣公所取急子之妻。構會其過惡。公使諸齊，使盜待諸莘，將殺之。莘，衞地，陽平縣西北有莘亭。壽子告之，使行。行，去也。不可，曰：「弃父之命，惡用子矣！惡，安也。有無父之國則可也。」及行，飲以酒，壽子載其旌以先，盜殺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請殺我乎！」又殺之。二公子故怨惠公。十一月，左公子洩、右公子職立公子黔牟。黔牟，羣公子。惠公奔齊。

桓十七年 前六九五

十有七年春，正月丙辰，公會齊侯、紀侯，盟于黃。黃，齊地。

十七年春，盟于黃，平齊、紀，且謀衞故也。齊欲滅紀，衞逐其君。

二月丙午，公會邾儀父，盟于趡。趡，魯地。稱字，義與蔑盟同。二月無丙午，丙午三月四日也，日月必有誤。

及邾儀父盟于趡，尋蔑之盟也。蔑盟在隱元年。

五月丙午，及齊師戰于奚。奚，魯地。皆陳曰戰。

夏，及齊師戰于奚，疆事也。爭疆界也。於是齊人侵魯疆，疆吏來告，公曰：「疆埸之事，慎守其一而備其不虞，虞，度也，不度，猶不意也。姑盡所備焉，事至而戰，又何謁焉？」齊背盟而來，公以信待，故不書侵伐。

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十一年大夫盟于折。秋八月，蔡季自陳歸于蔡。季，蔡侯弟也。言歸，為陳所納。

蔡桓侯卒，蔡人召蔡季于陳。桓侯無子，故召季而立之。季內得國人之望，外有諸侯之助，故書字以善得衆，稱歸以明外納。秋。蔡季自陳歸于蔡，蔡人嘉之也。嘉之，故以字告。

癸巳，葬蔡桓侯。無傳。稱侯，蓋謬誤。三月而葬，速。

及宋人、衞人伐邾。

伐邾，宋志也。邾、宋爭疆，魯從宋志，背趡之盟。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甲乙者歷之紀也，晦朔者日月之會也，日食不可以不存晦朔，晦朔須甲乙而可推，故日食必以書朔日為例。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不書日，官失之也。天子有日官，諸侯有日御，日官、日御，典歷數者。日官居卿以厎日，禮也，日官，天子掌歷者，不在六卿之數而位從卿，故言居卿也。厎，平也，謂平歷數。日御不失日，以授百官于朝。日官平歷以班諸侯，諸侯奉之，不失天時，以授百官。

初，鄭伯將以高渠彌為卿，昭公惡之，固諫，不聽。昭公立，懼其殺己也，辛卯，弒昭公而立公子亹。公子亹，昭公弟。君子謂昭公知所惡矣。公子達曰：公子達，魯大夫。「高伯其為戮乎！復惡已甚矣！」復，重也，本為昭公所惡而復弒君，重為惡也。

桓十八年 前六九四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公會齊侯于濼。濼水在濟南歷城縣西，北入濟。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公本與夫人俱行至濼，公與齊侯行會禮，故先書會濼，既會而相隨至齊，故曰遂。

十八年春，公將有行，遂與姜氏如齊。始議行事。申繻曰：「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易此必敗。」女安夫之家，夫安妻之室，違此則為瀆，今公將姜氏如齊，故知其當致禍亂。公會齊侯于濼，遂及文姜如齊。齊侯通焉，公謫之，謫，譴也。以告。夫人告齊侯。

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齊。不言戕，諱之也，戕例在宣十八年。

夏四月丙子，享公。齊侯為公設享燕之禮。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于車。上車曰乘。彭生多力，拉公幹而殺之。

丁酉，公之喪至自齊。無傳。告廟也。丁酉五月一日，有日而無月。

魯人告于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寧居，來脩舊好，禮成而不反，無所歸咎，惡於諸侯，請以彭生除之。」除恥辱之惡也。齊人殺彭生。不書，非卿。

秋七月。

秋，齊侯師于首止。陳師首止，討鄭弒君也。首止，衞地，陳留襄邑縣東南有首鄉。子亹會之，高渠彌相。不知齊欲討己。七月戊戌，齊人殺子亹而轘高渠彌。車裂曰轘。祭仲逆鄭子于陳而立之。鄭子，昭公弟子儀也。是行也，祭仲知之，故稱疾不往，人曰「祭仲以知免」，仲曰「信也」。時人譏祭仲失忠臣之節，仲以子亹為渠彌所立，本既不正，又不能固位安民，宜其見除，故即而然譏者之言，以明本意。

周公欲弒莊王而立王子克，莊王，桓王大子。王子克，莊王弟子儀。辛伯告王，遂與王殺周公黑肩，王子克奔燕。辛伯，周大夫。初，子儀有寵於桓王，桓王屬諸周公，辛伯諫曰：「並后、妾如后。匹嫡、庶如嫡。兩政、臣擅命。耦國，都如國。亂之本也。」周公弗從，故及。及於難也。

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無傳。九月乃葬，緩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