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败经

Parābhava Sutta ^↗

如是我闻。一时世尊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于是，有一容貌殊胜的天人在深夜中照亮了整座祇园，往世尊处走去，走到后，礼敬了世尊，站在一边。然后，这位站在一边的天人以偈颂对世尊说：

Evaṃ me sutaṃ— ekaṃ samayaṃ Bhagavā Sāvatthiyaṃ viharati Jetavane Anāthapiṇḍikassa ārāme. Atha kho aññatarā devatā abhikkantāya rattiyā abhikkantavaṇṇā kevalakappaṃ Jetavanaṃ obhāsetvā yena Bhagavā ten’upasaṅkami, upasaṅkamitvā Bhagavantaṃ abhivādetvā ekamantaṃ aṭṭhāsi. Ekamantaṃ ṭhitā kho sā devatā Bhagavantaṃ gāthāya ajjhabhāsi:

1. 缘起为何？据说，众天人听闻了吉祥经后，便想：「世尊在吉祥经中说了有情的繁荣与幸福，但说的全都是兴盛，而无衰败，噫！现在，我们还要问问有情据以减损、亡失的衰败！」于是，在说吉祥经之日的翌日，一万轮围中欲听闻衰败经的众天人聚集在这一轮围中，化作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乃至八十仅占据一毫尖端的微细之身，世尊则以辉光超越了一切天、魔、梵而闪耀，坐于设好的最上佛座，他们围绕而立。随后，某一天子受命于诸天之因陀帝释，便问了世尊衰败的问题。于是，世尊藉由问题而说了此经。
2. 这里，「如是我闻」等为尊者阿难所说，以「衰败之人」等方法隔一的诸颂为天子所说，以「兴盛易知」等方法隔一的诸颂及末颂为世尊所说，这一切汇集后，即被称为「衰败经」。这里，于「如是我闻」等当说的一切，我们将在吉祥经注中解说。

91

「我们问问衰败之人！乔达摩！
「前来问您，何为衰败者之因？」

“Parābhavantaṃ purisaṃ, mayaṃ pucchāma Gotama;
bhavantaṃ puṭṭhum āgamma, ki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1

1. 而在「衰败之人」等中，衰败，即减损、亡失。人，即任何有情、造物。我们问问！乔达摩，即在表明自己是与其余诸天一起后，这天子创造机会，以族姓称呼世尊。前来问您，即因为我们将来问您，故从各个轮围而来之义，以此显示尊敬。
2. 何为衰败者之因，即请对如是前来的我们说说，对于衰败之人，何因、何门、何源、何由，好让我们了知衰败之人的意思。这里，以此「衰败之人」来问所说的衰败之人的衰败之由，因为当了知衰败之由时，便能以此通用之由了知任何衰败之人。

92

「兴盛易知，衰败易知，
「爱法者兴盛，厌法者衰败。」

“Suvijāno bhavaṃ hoti, suvijāno parābhavo;
dhammakāmo bhavaṃ hoti, dhammadessī parābhavo”. 2

1. 于是，世尊为了向他善加廓清，先显示对立面，再以基于人¹的开示显明衰败之因，说了此颂。其义为：此兴盛、增长、不减损之人易知，能以轻易、不烦、不难而知。而以「他衰败、减损、亡失」的衰败，你们为之问我衰败之人的原因，这也易知。
2. 如何？因为爱法者兴盛，这爱欲、渴望、希求、听闻、践行十善业道之法者，由见闻其行道可知而易知。而另一厌法者衰败，他嫌厌此法，不爱欲、不渴望、不希求、不听闻、不践行，由见闻其邪行可知而易知。如是于此，当知世尊为显示对立面，从语义上先显示爱法为兴盛者之因，再显示厌法为衰败者之因。

93

「我们了知了这点，这是第一种衰败，
「世尊！请说说何为衰败者的第二因？」

“Iti h’etaṃ vijānāma, paṭhamo so parābhavo;
dutiyaṃ Bhagavā brūhi, ki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3

1. 于是，这天人欢喜于世尊之所说而说此颂。其义为：如世尊所说，我们了知、把握、受持了这点，这是第一种衰败，这厌法之相是第一种衰败，即是说于我们前来了知的众衰败之因中，这首先是一个衰败之因。这里的拆解为：以之衰败者即衰败。且以何衰败？以衰败者之因、之由。此中仅以文字而有多样，但在语义上，「衰败」或「衰败者之因」并无二致。
2. 如是，以「我们了知了一个衰败者之因」而欢喜已，为欲了知更多而说「世尊！请说说何为衰败者的第二因」。且在此后的第三、第四等中，其义皆以此法可知。

94

「他喜爱不善人，不去喜爱善人，
「赞许不善人的法，这是衰败者之因。」

“Asant’assa piyā honti, sante na kurute piyaṃ;
asataṃ dhammaṃ roceti, ta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4

1. 且在解答这边，因为彼彼有情具足彼彼衰败之因，非一（有情）便具足所有，亦非所有唯具足一，所以为向彼彼显示彼彼衰败之因，以「他喜爱不善人」等方法，当知仍以基于人的开示来解答种种衰败之因。
2. 于此，其简略地释义为：不善人谓六师，抑或其他具足不寂静之身语意业者，他喜爱这些不善人，如善星²之于裸行者俱罗刹帝利等一般。善人谓佛、辟支佛及声闻众，抑或其他具足寂静之身语意业者，不去喜爱这些善人，即不令自己喜爱、可意、好乐、适意之义。当知于此是为了调伏而作言语的区分。
3. 或者，不去善人，即不亲近善人之义，好比说「亲近国王」，则明声者认为此义是「去喜爱国王」。喜爱，即喜爱者、满足者、欢喜者之义。³
4. 不善人的法谓六十二见，或十不善业道。他赞许、渴望、希求、亲近这不善人的法。
5. 如是，以此颂说了喜爱不善人、不喜爱善人、赞许不善法等三种衰败者之因。因为具足此的人衰败、减损，于此世他世不得增长，所以说是「衰败者之因」。而对此的详论我们将在（吉祥经）「不近愚人，亲近智者」一颂的解释中说明。

95

「我们了知了这点，这是第二种衰败，
「世尊！请说说何为衰败者的第三因？」

“Iti h’etaṃ vijānāma, dutiyo so parābhavo;
tatiyaṃ Bhagavā brūhi, ki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5

96

「若人惯于睡眠、惯于集会而不奋起，
「懒惰，现忿怒相，这是衰败者之因。」

“Niddāsīlī sabhāsīlī, anuṭṭhātā ca yo naro;
alaso kodhapaññāṇo, ta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6

1. 惯于睡眠谓无论走着、坐着、站着、躺着都在睡眠。惯于集会谓喜于从事社交、闲谈。不奋起，即无有精进之火，不惯于奋起，受到他人指责时，作为在家人或出家人才时而⁴开始在家或出家的工作。
2. 懒惰，即生性懒惰，极度受制于昏沉，唯于所立之处而立，唯于所坐之处而坐，不以自身的勇猛采取另一威仪。在过去，当林野起火时也不逃避之懒惰可作这里的例证，这是其中的极端部分，而较之程度稍次的懒惰当知便为「懒惰」。如旗帜之于车辆、烟之于火，以忿怒为其标识，即现忿怒相，嗔行者、易于急躁、心似烂疮的那类人便是。
3. 以此颂说了惯于睡眠、惯于集会、不奋起、懒惰、现忿怒相等五种衰败者之因。因为具足此的在家人不得在家的增长、出家人不得出家的增长，势必唯有减损、唯有衰败，所以说是「衰败者之因」。

97

「我们了知了这点，这是第三种衰败，
「世尊！请说说何为衰败者的第四因？」

“Iti h’etaṃ vijānāma, tatiyo so parābhavo;
catutthaṃ Bhagavā brūhi, ki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7

98

「若对年老、青春已逝的父母，
「堪能却不赡养，这是衰败者之因。」

“Yo mātaraṃ pitaraṃ vā, jiṇṇakaṃ gatayobbanaṃ;
pahu santo na bharati, ta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8

1. 父母当知即是令生者。以身体的松弛为年老。青春已逝，即以度过青春而至耄耋，无法自己完成工作。堪能，即有能力、轻松地活命。不赡养，即不养育。
2. 以此颂只说了不赡养、不养育、不支持父母一种衰败之因。因为凡具足此者，不得如
   以此敬事于父母者，智者们
   在此世赞赏他，而他死后在天界欢喜。（增支部第 4:63 经）
   所说的赡养父母的功德，势必招致「他连父母都不赡养，怎会赡养其他人」之非难、回避及恶趣，唯有衰败，所以说是「衰败者之因」。

99

「我们了知了这点，这是第四种衰败，
「世尊！请说说何为衰败者的第五因？」

“Iti h’etaṃ vijānāma, catuttho so parābhavo;
pañcamaṃ Bhagavā brūhi, ki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9

100

「若对婆罗门、沙门或其他的乞食者
「以妄语欺骗，这是衰败者之因。」

“Yo brāhmaṇaṃ samaṇaṃ vā, aññaṃ vā pi vanibbakaṃ;
musāvādena vañceti, ta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10

1. 由排除了恶而为婆罗门，由已止息而为沙门，或者也以生于婆罗门家族为婆罗门，而得达出家为沙门，此外，其他的乞食者，即任何乞讨者。以妄语欺骗，即以「尊者！请说所需」邀请已，或经请求而许诺已，后来却不布施而使其希望落空。
2. 以此颂只说了以妄语欺骗婆罗门等一种衰败之因。因为具足此者，在此世招致非难，在来世得至恶趣，即便在善趣也愿求不满。因为这如
   恶戒、破戒者的恶名远播。（增支部第 5:213 经）
   所说。同样，
   诸比丘！具足四法者，如被裹挟一般，被投入地狱。以何等四？即妄语⋯⋯等。（增支部第 4:82 经）
   同样，
   于此，舍利弗！有人去往沙门、婆罗门处，以「尊者！请说所需」邀请，却不以所邀请者布施，若他从此死后，还至此世，无论从事何种贸易，皆至断坏。于此，舍利弗！⋯⋯却不以所愿求者布施，若他从此死后，还至此世，无论从事何种贸易，皆不如愿。（增支部第 4:79 经）
   如是招致此非难者唯有衰败，所以说是「衰败者之因」。

101

「我们了知了这点，这是第五种衰败，
「世尊！请说说何为衰败者的第六因？」

“Iti h’etaṃ vijānāma, pañcamo so parābhavo;
chaṭṭhamaṃ Bhagavā brūhi, ki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11

102

「那人饶有财富，有货币、有食物，
「独自享用美味，这是衰败者之因。」

“Pahūtavitto puriso, sahirañño sabhojano;
eko bhuñjati sādūni, ta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12

1. 饶有财富，即饶有金、银、摩尼之宝。有货币，即有钱币。有食物，即具足各种咖喱与食物。独自享用美味，即甚至都不把美味的食物给自己的孩子们，而在隐蔽处享用。
2. 以此颂对食物的贪求只说了悭吝于食物一种衰败之因。因为具足此者，招致非难、回避、恶趣等，唯有衰败，所以说是「衰败者之因」。一切皆当以所述的与经相符的方法相连，但为恐过繁，现在，我们不再显明连结之法而唯说语义。

103

「我们了知了这点，这是第六种衰败，
「世尊！请说说何为衰败者的第七因？」

“Iti h’etaṃ vijānāma, chaṭṭhamo so parābhavo;
sattamaṃ Bhagavā brūhi, ki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13

104

「若人以出身为傲，以财产为傲，以种姓为傲，
「鄙视自己的亲戚，这是衰败者之因。」

“Jātitthaddho dhanatthaddho, gottatthaddho ca yo naro;
saññātiṃ atimaññeti, ta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14

1. 以出身为傲谓人以「我具足出身」而产生慢，以之硬傲，如鼓风的布袋般膨胀，不向任何人倾弯。于财产、种姓处同理。鄙视自己的亲戚，即甚至以出身鄙视自己的亲戚，如众释氏之于毗琉璃，且以财产鄙视「他贫穷、困顿」，乃至不以礼相待，他的亲戚们只希望他衰败。以此颂说了于事有四、于相唯一的衰败之因。

105

「我们了知了这点，这是第七种衰败，
「世尊！请说说何为衰败者的第八因？」

“Iti h’etaṃ vijānāma, sattamo so parābhavo;
aṭṭhamaṃ Bhagavā brūhi, ki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15

106

「若人沉湎女人，嗜酒，嗜赌，
「倾尽所有，这是衰败者之因。」

“Itthidhutto surādhutto, akkhadhutto ca yo naro;
laddhaṃ laddhaṃ vināseti, ta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16

1. 沉湎女人，即迷恋女人，无论有些什么全都给与，善待一个又一个女人。同样，挥霍了自己的所有财产而事饮酒为嗜酒，典当了衣裤还要赌博为嗜赌。以此三处，无论有些什么所得，全都败光，当知为倾尽所有。如此类者唯有衰败，因此以此颂说了三种衰败之因。

107

「我们了知了这点，这是第八种衰败，
「世尊！请说说何为衰败者的第九因？」

“Iti h’etaṃ vijānāma, aṭṭhamo so parābhavo;
navamaṃ Bhagavā brūhi, ki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17

108

「不满于自身的妻妾，混迹于娼妓，
「混迹于他人的妻妾，这是衰败者之因。」

“Sehi dārehi asantuṭṭho, vesiyāsu padussati;
dussati paradāresu, ta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18

1. 自身的妻妾，即自己的妻妾。若人不满于自己的妻妾，混迹于娼妓以及他人的妻妾⁵，他便因给予娼妓财物、亲近他人的妻妾，受王刑惩处，唯有衰败，因此以此颂说了二种衰败之因。

109

「我们了知了这点，这是第九种衰败，
「世尊！请说说何为衰败者的第十因？」

“Iti h’etaṃ vijānāma, navamo so parābhavo;
dasamaṃ Bhagavā brūhi, ki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19

110

「青春已过的男人，带回乳房如小果者，
「出于对她的嫉妒而无法入睡，这是衰败者之因。」

“Atītayobbano poso, āneti timbarutthaniṃ;
tassā issā na supati, ta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20

1. 青春已过，即青春已去而至耄耋。带回，即占有。乳房如小果者⁶，即乳房如小果一般的年轻女孩。出于对她的嫉妒而无法入睡，即以「对于青年，和年纪大的人一起欢愉、共住是不适意的，愿她不要因此希求年轻人」而嫉妒，为看管她而无法入睡。他因为以贪染爱欲、嫉妒而燃烧，无法从事外在的工作，唯有衰败，因此以此颂只说了这出于嫉妒的无眠一种衰败之因。

111

「我们了知了这点，这是第十种衰败，
「世尊！请说说何为衰败者的第十一因？」

“Iti h’etaṃ vijānāma, dasamo so parābhavo;
ekādasamaṃ Bhagavā brūhi, ki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21

112

「对上瘾、挥霍的女人，或对这样的男人，
「他委以权柄，这是衰败者之因。」

“Itthiṃ soṇḍiṃ vikiraṇiṃ, purisaṃ vā pi tādisaṃ;
issariyasmiṃ ṭhapeti, ta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22

1. 上瘾，即贪求鱼、肉、麻醉品⁷等的生性贪婪者。挥霍，即为了彼等的利益挥金如土的惯于败家者。他委以权柄，即交予印记、符契等，令其处理家中的事务或商贸等的俗事。他因为以此过失而至财尽，唯有衰败，因此以此颂只说了委此类人以权柄一种衰败之因。

113

「我们了知了这点，这是第十一种衰败，
「世尊！请说说何为衰败者的第十二因？」

“Iti h’etaṃ vijānāma, ekādasamo so parābhavo;
dvādasamaṃ Bhagavā brūhi, ki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23

114

「薄财而多爱，生于刹帝利家族，
「且希求王位，这是衰败者之因。

“Appabhogo mahātaṇho, khattiye jāyate kule;
so ca rajjaṃ patthayati, taṃ parābhavato mukhaṃ. 24

1. 薄财谓无有积蓄的财物或收入。多爱，即具有对财物极大的渴爱，不满于所得。希求王位，由此大渴爱，他以非法或逆次希求不属于自己继承或他人所有的王位，当他如是希求时，因为给予战士等寡薄之财，无法得到王位，唯有衰败，因此以此颂只说了希求王位一种衰败之因。

115

「智者省察了世间的这些衰败，
「圣者具足知见，追随吉祥的世间。」

Ete parābhave loke, paṇḍito samavekkhiya;
ariyo dassanasampanno, sa lokaṃ bhajate sivan” ti. 25

1. 从此以往，如果这天人以「世尊！请说说何为衰败者的第十三⋯⋯第十万」而问，世尊也会对他谈论。然而，因为这天人想「为什么问这些，其中无一导致繁荣」，不乐于听闻这些衰败之因，连问了这些也觉后悔，便即默然，所以世尊了知了他的意乐，便结束开示，说了此颂。
2. 这里，智者，即具足思量者。省察，即以慧眼考察。圣者，不是以道、不是以果，此处只是以「不以被称为衰败的非法来行止」为圣者。以知见与慧见到衰败后而能回避，由具足此为具足知见。追随吉祥的世间，即是说这样的人追随、紧跟、靠近吉祥、安稳、最上、无祸的天界。
3. 在开示的终了，听闻了众多衰败之因，无数的天人如理精勤于已生起的随适的悚惧，得证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果。如说：
   在大集会经，以及吉祥经、
   平等心、教诫罗睺罗、法轮、衰败等中⁸，
   无量无数的天人集会于此，
   且其中得法的现观者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