憍賞彌老人


手頭的這本清淨道論複印自緬甸帕奧禪林圖書館(Pa-auk Tawya Cittala Pabbata Library),是由當時禪林的淨人代印的。書沒有讀完,只到第四品,主要就是在緬甸讀的。

書的原編者早逝,由 Dharmananda Kosambi 修訂完成,作為 Harvard Oriental Series Volume 41 出版,前有 Kosambi 的序,作序的時間是1927年,不知為何出版却在1950年,那時 Kosambi 老人都已經作古了。

清淨道論扉頁
清淨道論扉頁

想起這位 Dharmananda Kosambi,是因為他是金克木的老師,我曾在金的文章中讀到過,所以在當時就頗為驚喜,以為因緣殊勝。且本書的校訂質量極高,較之 PTS 版遠甚,英譯本的分段亦按此本。所以現在檢索金克木集,抄錄一些關於他的事跡,也算是了却一段心願吧。

據金克木集第一卷「天竺舊事」之五「父與子」:

⋯⋯ 名字我們還是用中國古代譯名憍賞彌(1876-1947)。這位老人是佛教信徒,照舊式稱呼法名應當是法喜老居士。

⋯⋯ 他是本世紀初先到波羅柰,後去尼泊爾找佛教沒有找到,轉而南下到錫蘭(斯里蘭卡),得到妙吉(蘇曼伽羅)大法師(1827-1911)晚年親自傳授巴利語經典,熟讀全藏。回印度後,周遊各地。到加爾各答時,⋯⋯ 變成了一個學院的教授,指導研究生。後來他回孟買,又趕上美國哈佛大學的伍茲教授為譯解「瑜伽經」到印度來。伍茲教授的另一任務是為蘭曼教授校勘「清淨道論」尋找合作者。一聽說有他這麼個人,立刻拜訪,一談之下,馬上向學校推薦。隨後憍賞彌居士便由印度一個學院的教授應聘為哈佛大學教授,與蘭曼教授合作。

⋯⋯ 由於蘇聯的史徹巴茨基教授(院士)的推薦,他又應聘為列寧格勒大學教授。因為受不了那裏的嚴寒氣候,過了一段時間便回國,可是思想起了大變化,對馬克思和社會主義產生了信心,不過並沒有改變佛教信仰。他一點兒也不覺得有矛盾。他對佛教有一套自己的理解。

回印度後,⋯⋯ 他同甘地在一起住了一個時期,成為好朋友,交流了不少思想。但甘地的住處是政治活動中心,他在那裏無法長期住下去。甘地入獄,他便離開。有人為他在佛教聖地鹿野苑蓋了一間小屋,布施給他。他才算有個退休落脚地點。兒女都早已獨立了。他成為孤身一人,正如他自己說的,「以比丘始,以比丘終」。所謂「比丘」,原意只是「乞者」。他是居士却從不自稱「優婆塞」(居士),也不自稱比丘。別人總是稱他為教授,正式稱為室利(吉祥)·達摩難陀(法喜)·憍賞彌,或親切些徑稱「達摩難陀吉」,同稱「甘地吉」一樣,加上一個「吉」(先生)的敬稱。

他的一些事跡在同書之三「維也納鋼琴學生」、之七「現代三大士」、之八「漢學三博士」中閒有記述。金克木於「梵竺廬集」自序和「梵佛探」自序中多有感謝和感慨(如稱其為「一位今之古人或古之今人」)。好事者可自行翻閱,恕不多錄。

另外,老人尚著有「攝阿毗達摩義論醍醐疏」Navanīta-ṭīkā ,在 Bhikkhu Bodhi 的書中亦有提及。

「清净道论序」中,他對大史中記載的覺音尊者的生平多有批評,馬哈希尊者在第六次結集時曾撰文反駁,有興趣的可以參見 Visuddhimagga Nidānakathā